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与土为伍
发布时间:2015-5-9 15:52:00  阅读次数:  字体大小: 【】 【】【

  ‘水土不出田,粮食吃不完’。俗话说:万物生于土,万物归于土。周末到菜市场买菜,浏览了一下农贸市场那些土东西还真多,譬如土鸡、土鸭、土鸡蛋、土菠菜、土韭菜之类,价格都要高出许多。与之相比,那些经过现代技术弄出来的所谓的‘有机’东西,固然模样好看,但失去了它其原本的味道。‘有机’韭菜四季都有,极深而肥,扎成一大把,回家炒着吃,在嘴里如同嚼草。在市场的旮旯里看到某个菜农的篮子里,放着几小把紫根土韭菜,虽然矮而瘦,甚至还夹杂些草,但感觉上就是特别亲切,买一小把回家,在清水里一冲洗,就有一股韭香溢满厨房。季节在菜市场里有些乱了,寒冬卖黄瓜,盛夏卖卷心菜,不过,那黄瓜几乎没有黄瓜的味,卷心菜吃起来有些苦涩。但我的季节不能乱,不去理会那些‘大棚’东西,不去贪恋那份新奇。春买菠菜,夏买黄瓜,秋买萝卜,冬买白菜,那些当季的、本地产的土菜,那才叫水灵、有味、好吃。有乡下的亲友登门,带一只土鸡,或拎一二十个土鸡蛋,那是贵重的礼物,应该特别看重。要过年了,托乡下的亲友买一只土猪腿,那种乡下妇人一把菜、一瓢糠、喂了整整一年的莱芜土黑猪,酱制、红烧风味就是不一样。方法自然,吃喝更应如此,该冷不冷不成年景,该热不热五谷不结。合上四季的节拍,我想这样才叫自然。
  
  那些原汁的、朴素的土东西,现如今只有乡下才有。我喜欢那些旧式的民居,青石,茅草,木格窗。最好几家连成一片,半隐在山腰里、绿树中。屋顶有烟囱,像人的皮肤长了个小痘,做饭的时候冒着炊烟,不做饭的时候冒着人气,那或浓或淡的人气,氤氲着一家人的生机;门楣上还有只燕子窝,则像美人额上痣一点。下雨天,无数的雨珠,从屋檐边成串地落下,像挂着一副珠帘。这种民居上通天,下连地,冬天暖,夏天凉,只不过简朴了些。说实话,我未必真愿意搬进这样的屋子里居住,但我还是希望它们能保留一些,更多地保留一些,让我在乡下采访时,注入更多的灵感,可以通过它们抒抒情,怀怀旧。每逢春日回老家我都热望地期盼地看到,有人披着蓑,戴着笠,扶着一只木犁,在村前的田埂上耕田,老农、耕牛勾勒出一幅斜风细雨的农耕图。五月我回去的时候,我希望还能看到,家人的屋角边、院落里,红了的还是樱桃,绿了的是黄瓜,而黄了的,还是一树结得密密的、甜甜的麦黄杏。
  
  自己动手,种一片菜园,感受一番耕种的‘辛苦’。上山砍些荆棘,扎一道篱笆,让“篱落疏疏一径深”田园气息晕染男耕女织的归真,尽管简单了一些,但足以防止过路的鸡刨、猪拱、狗尿的骚扰。半沙半土的黄地里种上些土辣椒黄瓜西红柿,白沙地种上土花生,园角还有一汪泉水,靠近泉水的那块地,正好种些喜潮的土芹菜。应该要到端午节前后,那土辣椒和土黄瓜才刚刚结果,提着篮子去摘,只能摘到很少,且还没有长好,回家用自己压榨的花生油炒着吃,味道不逊于端午节的芝麻粽和绿豆糕。土菠菜有神通,入冬,撒一畦地的菠菜籽,不久,便会长出一畦翠绿的小菠菜。无论何时,你去地里剜一些,把长稠的菜垅稀疏希一些,过很短一段时间,小菠菜就长成大菠菜把空隙‘填平’。土菠菜还可以连根吃,那老鼠尾巴一样长长的根,甜丝丝的,极有嚼头,只是有些不好洗。只用猪圈里、鸡栅里取出的土肥,散发出真正的乡土气息,如果你说你有着乡土情结,连这种气息都不喜欢,那只是违心地说‘喜欢’。身为庄稼人的我就特别喜欢这气息。
  
  家的后面,是一片山林,用现在的‘经济眼光’看,可以养很多的土鸡繁衍草鸡蛋。每天清晨,放鸡,把鸡撵到屋后的松树林,任其觅些草种、蚂蚱、土鳖和树叶。半上午,陆续有母鸡回家,鸡生蛋、蛋生鸡,不出半年,就会‘分散’一大群鸡。还可买几只鸭,和鸡一起混养。“鸭子呱呱上磨台,天天盼着客人来”。乡人都知道,“鸡鸭混养,最有营养”、“土鸡上了斤,营养赛人参”。有贵客来,铁锅木柴,花个半天时间,来一锅土鸡炖蘑菇,那才叫地地道道的“土味”和“山味”。
  
  “今年载下一棵桃,明年果子吃不了”。农家除了吃的,看的、听的也还不少。“雷打惊蛰前,薄地好种田”;惊蛰前后一两声土雷,震得地面屋子轻微地震动。炸雷响在天上,土雷响在地下。“干打呼噜不下雨,光哭喊不掉泪”。炸雷气势汹汹,震人耳膜,但常常是光打雷不下雨,就像某些只说好话、不办人事。我更相信,‘船工不等客,节气不等人’。改变的是人生,不变的是节气。“春雷响,万物长”;一两声土雷,震开了云层,化作丰沛的雨滴。“青蛙呱呱叫,农民忙得双脚跳”。从春到夏,在那些有些偏僻的稻田里,尤其是山垄田,常常可以听到山野土蛤蟆“喂哇、喂哇”的叫声。它们叫上几声,犹如一曲‘田园牧歌’一声声叫的人顺心恣。还有那种纯粹的土狗,样子可爱可举,‘养狗忠诚护院,养狼反逆自残’。狗对人绝对忠诚。养一只这样的土狗,看家护院,完全可以放心。每天回家的时候,它就会远远地迎上来,用嘴蹭着人,那份亲热劲,是现今人与人之间绝对没有的。落红不是无情物,化作春泥更护花。走进村庄,就走进了土地。然而只有走进土地,才能真正意义的走进村庄。土地,作为村庄最为主要的物质构,它总以随意的姿态布满村庄的每个角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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