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/深山灵芝
去年的夏天,许久不见的霞突然到办公室找到我,面色蜡黄,容颜憔悴,见面的第一个动作就是趴在我的肩头哭。那种震颤让人感觉末日来临。轻轻拍着她以示安慰,好长时间她才缓过来了劲儿。情绪稳定后她语调哽咽的说了一句话:“真没想到,他外边有人,我就这么傻傻的同意离了!”不知如何宽慰,我想起了不很遥远的从前。
霞年轻时是一个走在街上回头率很高的女孩,当时登门提亲的媒婆可以编成一个加强连,可霞独独看上了斌。斌是家里的独子,接父亲的班后在兰州铁路局上班,不仅吃着国家饭而且本人也长的不错,浓眉大眼,要个有个,要条有条。 街坊邻居也都十分看好这门婚姻,真可谓是郎才女貌。
结婚后的小两口相敬如宾,第二年有了自己的女儿。自从有了这个女娃娃,霞的麻烦事那可是真来了。霞的婆婆是个老封建,听说落地儿的是个赔本货,当时就把炉灶儿封了,气的接生婆走也不是,不走也不是。走吧对不起娃娃和她妈,不走吧好像自己欠她那俩鸡蛋。(在我们农村,接生婆帮接生完孩子,孩子的奶奶是必须给接生婆做鸡蛋茶的。)霞的婆婆坐在院里黄天娘娘的哭:“老天爷呀,前世杀人放火了,你让我们老李家断子绝孙……”那哭声随着炊烟响彻村落。邻居们劝她:“他婶子,别哭了,会生闺女那就会生小子,这媳妇坐月子你也不能不管不问啊……”霞婆婆鼻子一把泪一把:“你们不知道啊,俺孩子在城里,计划生育紧,不能再生了,再生俺儿子就得卷铺盖离庙了……”
不管哭还是笑,时间不会停滞,日子总是要过。霞忍气吞声六年后去了兰州,走时我们开玩笑说总算熬到头了,上天有眼总算让你们结束了劳燕分飞的日子。谁知下没多长时间霞又回到了洛阳,她不适应兰州的气候,孩子和她浑身起包长疙瘩。看着小姑娘满头疙瘩如同小荷才露尖尖角,脖子上脸上那是象牙白上点点红……斌满脸心疼:“老同学,帮帮忙,这娘俩是不能再兰州待了,大小医院跑遍了,就是治不了她俩的病。村子我也不想让她回了,一是我妈那脾气观念不行,再一个这不伦不类的回去也没面子。在洛阳租个房子,打个工,我来来回回也方便……”
看夫妻俩那恩爱程度,我也 打消了原有顾虑:“孩子这么大了,彼此善待对方,咱们都是从农村出来,做事可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,可不能有花边新闻啊……”霞拉着我的衣服不让说:“自小一起长大,斌啥人你还不知道,全世界人外边都有人,斌绝对不会……”我笑笑。
日子飞速划过,转眼七年过去。风言风语开始飘入,在兰州打工的老乡都说斌有了新媳妇,当时我还有些不信,私下里试探霞:“斌对你怎么样,回来的勤不勤?”霞的回答不紧不慢:“很长时间没回了,整天忙着挣钱,他说在兰州买了房子,为了还房贷春节都没回家……”我越听越不是滋味,如果平时为了养家糊口不回家勉强可以理解,作为中国传统节日举家团聚,他这不回家就有点儿说不过去了。我旁敲侧击希望霞回兰州看看,这样过日子也不是长法。
霞到兰州后见到了那个女人,很年轻也很漂亮,在夜店工作,脸皮厚的像轮胎。在霞没看到那个女人前提到实质问题还有些避违,如今关系明朗化以后斌也毫无顾忌,直接提到了离婚。对于一个带孩子的中年女人来说,如果不是逼得走投无路,很多女人往往为了孩子凑合自己是不愿离婚的,霞也是如此。她把自己的丈夫看成了一生不可没有的男神,低三下四挽救自己的婚姻,甚至和那个女人玩起了婚姻保卫战,如今的小三多难对付呀,脏话损原配,男人面前抛媚。斌对着霞和那女人搂搂抱抱,成双入对,甚至无视自己的女儿乱伦在一张床上,看霞无动于衷,开始暴力霞,暴力孩子……面对无法挽回的婚姻,为了逃脱一条活命,霞认可了离婚,带着孩子灰溜溜又回到了洛阳。
我一直害怕霞钻牛角尖,走不出那道坎,因为对于一个文化程度不很高的女人,思想保守,很多事情只近看不远观,认死理儿。那天在电话里逗霞:“很长时间不请我请饭,怎么如此低调啊?”霞在电话里打趣儿:“哥们儿,离婚了,没人要了,底气不足呀!”听到这我知道霞已经走出阴影。后来霞结婚了,对方是霞打工打工单位的同事,媳妇和别人跑了,巧合的缔造了霞和他的婚姻。现任丈夫没有孩子,对霞的姑娘如同己出,小姑娘嘴巴也甜,一口一个老爸老爸悠的这个男人找不到北。很多时候想,斌这人也挺怪的,放着爷们儿不当,非去当小伙,自己的老婆孩子都不要了。
前几天回家听说斌查出得了癌症,夜店女当时就直接走人了。乡亲说这是罪有应得,放着好日子不过作践自己。霞听说后直接让闺女回来看他,很多人不明白,我也不明白,这种人,你还可怜他个啥呀。电话里霞听到我的絮叨,说了一句很经典的话:他是孩子的父亲,不管做错了什么,孩子都应该孝敬他。活到这个年龄,应该忽视一些东西了,如果纠结,一生的时光也不够。
是啊,一生说短也短,说长也长,善待的不是别人那是在善待自己。看一个人的长处,选一个人的优点,放下愤恨和责怨,幸福的不是别人,幸福的是自己。如果纠结,一生的时光真的不够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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