春节没去隋唐遗址古庙会,不去的原因主要是人太多,听说那阵势不亚于看明星演唱会,我踮着脚对着镜子夸张自己的海拔,最后愣是没有增长自信,小小的好奇就准备扼杀在被窝里睡懒觉。可是我那淘气的孩子不乐意了,脸拉的像长白山,好像不去古庙会少长了一岁,为了满足他那一点点小小愿望,我们娘三儿就骑着电驴出发了,路人看着一辆小小电动车上轱辘了三个人,有担心,有害怕,当然也有吹着口哨时髦起哄的。
好不容易到了隋唐遗址公园门口,大儿子超长发挥弹跳力极好的跳下电驴。不硬不软塞过来一句话:“哎呀妈呀,这车坐的比打肌肉针都难受,打针是屁股疼,坐妈妈的车腰疼?” 小儿子白了他一眼:“妈妈本身就不想来,你可别给妈妈气回家了,气回家今天你出钱啊?”听着俩儿子一唱一和,我有一种上当的感觉:“俩兔崽子是让我来买单啊,老猴让小猴给玩了?”
找了个夹缝把电动车塞进去,锁检查了三遍,电瓶检查了五遍,感觉万无一失我们才离开了。不是我走路摸屁股------过度小心,主要是因为现在的贼太狡猾太智慧。大儿子拉着我的手商量着要钱,小儿子早已跑的不见踪影。都说养儿子名声好,养女儿命好,自我感觉养儿子是名声不好命也不好,活脱脱俩讨债鬼。
小儿子气喘吁吁跑回来:“妈妈,你看那是什么?”顺着小手指的方向,我看到一堆亮晶晶的圆环,环状金属物上还排列着几个小环……我抓耳挠腮不得其解:“这什么呀,现在孩子们玩的也太先进了,很多东西我老人家见都没见过……”卖东西的满脸喜气,看上去有四五十岁:“这个你都不认识,真是城里人啊,农村孩子一看都知道,小时候在打麦场推着跑,大的玩小的也玩,这叫铁环!”听到这话我满脸通红:“呵呵,根正苗红的农村人今天升级了,人家愣是叫俺城里人!”这大概是身上羊绒大衣绒的含量太高了。
审视铁环,咋看咋觉的和小时候的不一样,亮晶晶包装成了镀锌版,黑明黑明成了黑金刚版……俺们小时候推得铁环,那可是翻墙溜到学校隔壁的大队加工厂,找用不完的钢筋往外扔,外边接应的小朋友不仅不能声张,还得非常小心,钢筋拿到手这工程才完成了一半。我们还得求爷爷告奶奶让大人帮忙握成圆环,再用电焊机焊住接口,磨光机抹去焊渣,用一根八号铁丝握个钩子,找个平地开始推着跑,感觉推得不是铁环,推得就是天边的太阳。
我在家里最小,父母亲不娇惯,可我的姐姐哥哥会娇惯我。铁环本来是男孩玩的物件,假小子的我就喜欢和男孩玩,下河摸鱼,上树打鸟,那是样样都会,记得哥哥玩不转的弹弓,我小眼儿一眯缝儿,打知了一打一个准儿,妈妈说我错托生了,将来嫁也嫁不出去。我总是笑笑:“跟着你多好,嫁啥呀嫁……”一晃三四十年过去了,当年梳着大辫子的母亲已经满头银丝,自己的儿子也都超过了我当年奔跑的年龄,日子就像飘树叶,一晃一年,再晃半辈子。
我拿起铁环,认为还可以像当年那样胸有成竹的操纵,谁知这淘气的东西早已不听使唤,不是左边倒就是西边晃,稍不留神又像滚刀肉躺在了地上。前边是个小下坡,铁环顺着坡开始往下跑,我使出吃奶的气力也没有跟得上。沮丧的扔下钩子,底气不足和卖者聊天:“当年推铁环可是我的强项,绕着麦厂跑十多圈都不会倒,如今眼也不行,这腿脚也跟不上……?”卖者好像找到了知音:“可不是呀,当年我能扛起麦厂的石磙,方圆十几里谁不认识俺?”那满脸自豪劲儿就像拔节的麦苗。
扭过头,俩孩子推着铁环疯跑,路人那是满脸羡慕。看着推着铁环奔跑的孩子,我好像看到了当年的自己。当时光偷走初衷,留下来的只有是对时光的回忆,努力复制幸福,可幸福再也粘贴不上,因为:铁环不是当初的铁环,我也不是当年的我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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