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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在东莞打工的日子(从南阳到东莞)
发布时间:2014-6-18 22:22:01  阅读次数:  字体大小: 【】 【】【

   1999年11月3日,虽然是许多年以前的日子了,但大浪淘沙的岁月并没有让这一天沉落大海,因为我在东莞打工的征途,就是从这一天开始的……


记得那一天我和成哥一起从家来。我们选择的交通工具是汽车,司机为了多赚钱,硬是把额定45人的汽车实实地塞进了130多个人,别说是躺下睡了,连坐的空间都是格外的珍贵。130多个人去挤在45个人的位置上,你真的连弯腰的机会都没有,好不容易挤着坐下去,想挪动一下身子都是一种不可触及的奢望,1750公里的长路,两天三夜是时间,那个辛酸啊,没有亲身经历是无论如何也体会不到的感受。当时怎么也没有想到,这,和我以后在东莞的每一天相比,竟然还是活生生的小巫见大巫……
 

  那个年代还没有高速公路,为了躲避交警的超员检查,一路上走的全是些低级没有交警检查的公路。车每走8个小时左右才停下来吃顿饭,吃饭的是什么地方呢?尽是些前不挨村后不挨店的地方,一车人都被强迫着赶下来,然后每人一小碗10元的面条和一张票,卖饭的人然后大声喊道:“等会上车的时候要凭票上啊,没有票的不能上车的!”这时我才明白,这碗看不到一点油星、连碗底还没盖住的面条是必须要吃的,如果不吃就不会拿到那张小票,没有小票,就上不去车,也有人说不吃的,卖饭的人就说不吃也可以,但要掏10元钱去买那张小票。人生地不熟的,来到了这种地方,还能有什么办法?赤裸裸的敲诈、赤裸裸的宰客、赤裸裸的路霸……我们能做的,就是任人宰割,别无选择。
 

  等吃过饭后,果然有两三个彪形大汉守着车门,还真的是凭票上车,没有票的还要掏10元钱才可以上。10元钱在那个年代,足可以顶现在的50元,如果没有票,又不愿意掏钱,守门的那几个大汉立即就破口大骂,这时候你掏钱的动作如果在稍微慢点,说不准就会有一个拳头砸在了你的身上,面对如此场景,有谁还敢不掏呢?
 

  汽车载着我们,一路呻吟着向东莞靠近,终于在11月6日的凌晨到了一个叫长安的地方,司机停下车扯着比鬼哭还难听的声音嗷嗷叫道:所有去虎门的都在这里下车了啊,不去虎门了啊…
 

  这句话,我并不感到意外,因为我早就猜到了会有这种结果,那行车路线上标明着会到东莞和深圳的每一个地方,但,可能吗?一百多个地方,司机可能都去吗?再说了,他超员这么严重,他敢去吗?
 

  所以,尽管一百零一个不高兴,但还是和成哥一起下了车。司机看到我们都下了车后,连一句话都没有说就走了,我们一起去虎门的有六七个人,大家都茫然地呆在那不动,我知道,我们被抛弃到了这里……
 

  突然,有一个女孩抽搐地哭了起来,她也是去虎门的,还是第一次来广东,并且是孤身一人。我扭头看去,禁不住鼻子酸酸的,虽然互不相识,但毕竟都是老乡,看到她那可怜的样子,最终还是靠近了她问道:“我们也是去虎门的,如果你相信,可以和我们一起”这时成哥也凑了过来随声附和着:哭啥呀哭?走,和我们一起走。那个女孩很是感激,说了很多道谢的话,提着她的包包就和我们一起走了。
 

  好在成哥在东莞已经混过了几年,我们几乎没有费什么波折就找到了去虎门的班车。
 

  车到虎门站的时候,天还没有亮,成哥就说我们就在这候车室等天亮,千万不能出去,我们没有暂住证,要是碰到治安队了会被抓走的,抓走后要罚i款2000元,还要拘留三个月,然后再遣返回老家,还有很多的坏人在汽车站外游荡,他们专门宰人。对于成哥的这些话,我倒不怕,只是可怜了那个女孩,她吓得坐在那动都不敢动了。


黎明,终于在我们的苦苦等待中向我们悄悄走来。
 

  这时候,车站内的班车也越来越多了,我们要去的地方是凤凰山,告别了那个女孩后,我们便直奔一辆经过凤凰山的中巴车,当我们在凤凰山下车的时候,已是八点钟左右了。经过成哥以前一个朋友的介绍,第二天我便和成哥一起去了一个叫“新展”的五金厂上班。
 

  这个厂专门来料加工电镀,老板是香港的一个老头,我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,心想只要可以,就在这个厂好好地干下去。
 

  因为我是一个新进员工,当然引起了很多老员工的注意。其中有一个留着平头的小伙子问我是哪里人,我很诚实地说是河南的,他一听来了劲头:哈哈,我来这个厂半年了,总算是碰到了一个老乡……他哈哈大笑着,紧紧握着我的手又问我是河南哪个地方的,我说是南阳的,他一听劲头更大了:我是平顶山的,我们离的很近啊。我一听,当然也很高兴,人生地不熟的这个地方,出门第一步就遇到了一个不远不近的老乡,怎能不高兴呢?
 

  当天晚上睡觉的时候,我们又聊了很多,www.31myhome.co也就是那天晚上,一个叫“王率领”的人名深深地刻在了我的心里,也就是从那天晚上开始,一个河南宝丰的小伙子成了我在东莞的第一个知心朋友……


“新展”是一个港资工厂,厂子不大,只有七八十个人。这个厂专门加工五金电镀,我刚进去的时候,首先感受到的是一股刺鼻的气味,后来才知道电镀原料主要是盐酸和硫酸,那股股闻起来让人欲晕欲昏的气味就是盐酸释放出来的有毒气体。这种盐酸释放出来的黄色气体弥漫在车间的每一个地方,里面正在上班的人,不停地打喷嚏。
 

  我第一天上班就被分配到了硫酸铜组,这个组是整个车间条件最差的一个组,那些所谓的老员工们正在有节凑地干活,他们没有口罩、没有手套等任何劳保用品,那些从硫酸铜槽内起出来的挂具,每个人都是直接用手去操作完成的。槽内的硫酸液体毫不留情地粘附在衣服上皮肤上,但没有一个人停下来,因为车间里有两个组长像疯狗一样跟在后面,如果你不按他们的规定去做事,轻则挨骂,重则受罚,甚至开除。
 

  但我没有走,我选择了留下继续上班。我不想在这样的环境下退缩,至少我要在这样的环境中把我的成绩体现出来后再走!所以从进这个厂的第一天开始,我就给自己暗暗定了一个目标:待我走的时候,我一定要让这个厂的主管、甚至是老板挽留我!我要让他们知道我不是一般的员工!

 

  阳光总爱和人开玩笑,本来是该走进这个房间的,却鬼使神差的走进了那个房间。车间流水线的日子,苦涩又单调,不管你有多大的能量,在这个几何组成的岗位上,你永远都是一个木头人。因为所有的工作流程,从点到线,再到面,从一开始就被老板给定上了不可以更改的标准。这,根本不是我想要的,但那个时代,找工作是何等的难啊,无奈中继续留下来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。况且我还没有让主管和老板对我刮目相看,所以,再苦再累再痛我还是告诉自己:现在不能走,我不要当逃兵,要走就要把自己的影子留下。
 

  直到有一天发生了一件事,彻底改变了我尽快离开这个工厂的脚步。
 

  一个比我进厂稍微晚几天的员工,仅仅因为动作慢了一点点,根本没有影响到上下工序的任何进度,却招来了那个带班者的一通训骂。这个员工当然不愿接受,于是就和那个带班者争吵了起来。也许是那个带班者习惯了发疯狗病的习惯,他一看自己的淫威没有镇压到别人,更是恼羞成怒,一拳挥向了那个员工的肩膀。朗朗乾坤,竟敢无理打人,这样的工厂,还能呆吗?那个员工肯定也是火了起来,于是两个人扭作一团,整个车间所有的工人都不约而同的停下了工作,这样的镜头谁愿错过呀?但是谁也没有想到,就是因为停下了工作观看了这样一个镜头,最后整个车间被记集体大过一次,记过的理由是私自停工,呜呼,我真的怀疑,自己是不是进了一个黑厂,或者是进了一个匪窝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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